两周前,老丈人和他三弟(请注意,不是卡索拉)一起,把两年多以前喜提的爱车起亚狮跑,从苏北老家晃晃悠悠开到了深圳。然后,就整天和我老爹电话密议,合计着带小公举去被传唱已久的一个私密海滩消夏。我老爹“心向往之”,二话不说,从邕城杀了过来。
理由很光明正大,四位爹妈嫌外面吃得不好,没有肠粉没有肉丸的世界简直不能想象。就想深圳周边玩个透,有空去香港买几斤海产、提几罐奶粉,帮补一下老家的妯娌邻舍。顺便买两条好烟,算是对得起自己。
我向娘亲远程请安的时候,只听见一股子没来由的酸味。“瞧瞧他们两个,天天在那规划最佳路线,七拐八弯的就为了省百来块油钱,搞得和解放taiwan一样隆重,哼!”
问题还是有的,两个会开车的老爷们凑在一起,对着地图琢磨半天,也就知道出了市区怎么走,毕竟是外地牌照。我的手气又比较烂,摇号一年多连个安慰奖都没有中过。最后两老不得不接受我太太的建议,地图语音导航。
出发当天,老丈人在路上突然给了我一个电话。
“黄健翔现在不解说世界杯了?”
“哦,黄健翔老师离开央视很久了。”
“这样啊,刚才听到他声音出现在高德地图,我才想起来。好像是有两三届世界杯没听到过他解说了……可惜。”
听到老丈人一说,我突然感到一丝惆怅。高四那年,《足球之夜》拨电话答题中了个奖,黄健翔老师在直播画面里念的名字,第二天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了,就连高三学弟那批应届生,看我的眼神也透着一股子……不务正业的鄙视。大概是因为临近高考了还看《足球之夜》在当时算是不认真学习吧。
这事儿对我来说就是强心剂。高考一鼓作气通了关,来了帝都,从此央视能见到的解说员都见过了,除了宋世雄老师。然后巴乔、罗纳尔多、劳尔、贝克汉姆、齐达内、卡洛斯、卡卡、皮耶罗、范德萨、马拉多纳、布冯、菲戈、斯内德、梅西、内马尔、马塞洛……诸多世界级球星,也通过各种渠道见过了。
我挺感激黄健翔老师,在大软工作的时候专门找了机会,当面表示感谢。他只是笑笑,说了一句“那还是你有水平。”有时候,一句话的鼓励,能让很多人突然打鸡血一样充满力量,别人是不是在乎我不知道,我自己肯定在乎。
2006年世界杯已经过去了十二年,央视解说员也换成了贺炜、朱晓雨、刘嘉远和曾侃老师。对了,还和曾侃老师踢过球,可惜当时是队友,没射穿过他把守的大门。
我到现在不时想起黄健翔和张璐二位老师的解说组合。特别是2002年世界杯决赛,罗纳尔多两度击破卡恩的十指关,打破连续几届世界杯最佳射手进球不超过六个的魔咒,当时两位老师的解说代入感极强,都渗透着对这位超级天才的钦佩和喜欢。
那届世界杯有着1970年以来最好的巴西队,也有着有史以来最好的中国队。我们满腔热血地支持国足(就差忠字当头),看着他们被后来夺冠的桑巴军团四度攻陷大门,一样可以心服口服地表示“这实属正常”。
孙继海第一场对哥斯达黎加就伤了,他的世界杯比赛时间只有27分钟。这也许是他职业生涯最大的遗憾。
相似的是,俄罗斯前场核心扎戈耶夫,在本届世界杯的揭幕战上也只踢了可怜的22分钟,就挂彩告别了世界杯。
韩日世界杯还存在其他的阴霾,黄金一代的葡萄牙小组赛即打道回府,意大利、西班牙“莫名出局”,让2002年的夏天并不完美。不过,决赛真的足够精彩。德国人不屈不挠的抵抗,虽败不乱,配得上桑巴足球水银泻地一样的进攻,以及轻灵华丽的舞步。
从2008年开始,我在看球的时候会把解说的声音调得相对小。毕竟自己的思路会和比赛的技战术同步运转,很多时候听解说过多,反而让专注度下降,对比赛的全局观察会出现跑偏。除非观赛时很困,完全提不起精神,需要别的刺激(想歪的人出去!)才会把解说声音调大。
再后来,现场直播里能听到英语原声解说,为了让自己外语水平不下降,偶尔会听个半场一场的,毕竟是个极好的练听力和跟读复述的机会。
当然,世界杯和欧洲杯这样的比赛,和联赛不可同日而语。30天,7场比赛,搏一个世界杯,这样的对赌,不仅是拼体能、技术、个人创造力,还有心态、勇气和用兵。有现场直播的解说肯定是好事,能让不同年龄层的球迷更好地认识和阅读比赛,产生的共鸣点也会更多。
夸张一点形容,现在的解说员是高危职业,不是大赛期间,比网络主播要略好一点。毕竟解说员不能挑比赛,分到什么就是什么。倘若“弱弱对话”或者“强弱不分明”的比赛落到自己头上,不但要有把稻草说成金条的口才,还要一直激情澎湃、旁征博引,这简直就是强迫人关上灯那啥啥……
例如昨天晚上开打的揭幕战。
北冰大熊占据天时地利人和,当然很强,但十年前一样被西班牙几个“小矮人”遛猴一样逗得团团转。他们毕竟有底蕴,把上古天神雅辛、1988年的达萨耶夫拿出来,让阿金费耶夫敬仰一下,还是可以的。只可怜了沙特队,这么多年来能拿得出手的门将只有一个戴亚耶亚,2002年还被克洛泽乱枪轰趴。揭幕战的首发门将马尤夫,又中了五枪。
至于1994年昙花一现的奥维兰,哦,他来过甲A试训。
我曾说过,每一位解说员的解说,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时代特色。从电视到互联网再到移动互联网,甚至即将到来的人工智能时代,信息输出的终端遍布城市各个角落,每个人接触足球的渠道都不一样,给解说员贴的标签选择也更多了。解说员自己也在与时俱进,不然无法获得流量和眼球。世界杯期间,比赛开场哨一响,解说的声音只有不啻于一首交响曲,或者一剂催情药,才能激发屏幕前的我们,成倍地分泌肾上腺素。
黄健翔老师曾在长达十年的时间里,让电视机前的我们保持了亢奋状态,无疑是业界良心。他解说过那么多场比赛,我最喜欢的还是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,中国女足3:2奋勇逆转,淘汰巴西。那是中国队第一次以堂堂之师,击败身披四星战袍(巴西国家队无论男女,当时都穿着绣有世界杯四颗星的球衣)的巴西队。这场比赛,就是当时我心中的决赛。
高德地图的明星导航语音包里,我最喜欢的是志玲姐,毕竟离她曾经不到一米,现在有了黄健翔老师语音包,算是第二个喜欢的。我好期待高德地图来一个宋世雄老师语音包。
因为这段话,始终在我内心深处回响着。
“中央电视台,中央电视台,我们现在通过国际通信卫星,为大家现场直播第十五届世界杯决赛,是由巴西国家队,对意大利国家队!巴西此前六场比赛五胜一平,没有输过,他们的头号球星是罗马里奥。意大利则是靠着罗伯特·巴乔的力挽狂澜,走到了今天,走到了玫瑰碗球场!”